【場域紀錄】關於農夫夥伴們 - 沅昇農場

第一次開完會後,韋政跑來和我們說哈密瓜準備要收成了,找我們有時間過去看看。

出發前我們瀏覽了他的農場臉書,一顆顆哈密瓜被裝在黑色精美的禮盒裡,就算放在百貨公司一樓也一點都不奇怪。抵達他的沅昇農場時,沒見到韋政,過一下他出現了,先帶我們到旁邊院子裡的小屋坐坐。

院子裡種滿了漂亮的樹木,草地平整,一塊一塊石板鋪成的步道延伸到小屋前,本來想問韋政這裡曾經開過餐廳嗎?幸好他先開口解釋,這是他爸爸在結束經營塑膠工廠後新的事業,也是他最初接觸的「農業」,那時候他才國中,爸爸也才剛開始接觸園藝,有時樹種不活,賠上一大筆錢;有時颱風過境後,連樹都沒法在盆子站好,父子兩人只好扛起樹,幫他們走回原處。

農業並非韋政最初工作的選擇,他做過餐飲,發覺即便客人要直接生食的食材,餐廳也可能早已經過許多藥劑處理,讓他開始意識到食物安全的重要,於是後來開始嘗試農業後,也試著往這個方向努力。他一面接觸友善耕種相關的工作,下班時也到農民學校或參與其他進修課程試著更認識友善耕種方法,並醞釀著自己經營農場的計畫。

韋政不諱言會建溫室是因為政府的補助政策,但即便溫室看起來阻絕了部分天候的干擾,仍需要克服蟲害、控制溫度、規劃通風設施,更重要的是需要思考農場的營運方式。起初,韋政種植的卡蜜拉哈密瓜單價高,於是他將兩分地的溫室都規劃成哈密瓜田,然而,幾年下來,經歷了連作障礙、病蟲害,發現一整年的收入如果只賭在只能收成一次的作物,風險實在太高,於是改變了計劃,一半種植小黃瓜、一半種植哈密瓜,讓每天可以收成的小黃瓜維持農場的現金流,並聘請行銷團隊協助社群媒體的經營,建立和消費者直接的關係,不被盤商壟斷價格。

韋政的溫室敞亮,即便植栽茂密,卻好像找不到一片影子,溫室的入口是他和結束營業的早餐店買來的巨型不鏽鋼吧台,上面擺著包裝袋、秤子,吧台後是他噴藥的機器及各式農用資材,溫室雖然像是與世隔絕,但韋政更像是試著圍繞著他的作物創造一個生態系,仔細的選擇土壤、用菌種控制病蟲害,也探索這些病蟲害的天敵,試著放入瓢蟲等生物,一點一點的尋找這個世界的平衡。

有時會看見新聞說一顆哈密瓜拍賣了上百萬元的天價,我們問韋政要怎麼鑑賞哈密瓜?他想了想說,哈密瓜上的紋路是瓜體在成長過程中反覆撕裂、結痂的過程所形成的疤痕,農夫們除了試著讓瓜長得越大越好,也試著讓瓜這些疤痕更細一些。也意味著讓瓜能慢慢的、穩穩地長大,不瞬間的膨大,經歷成長的撕扯,卻也不拖延癒合,最後,終於記得成長裡每一次掙扎和撫平,好好的成熟。

臨走前韋政送給我們兩包小黃瓜,一包大小平均;一包包含了所有高矮胖瘦,我們問他哪個好?他說有人覺得大小一致好料理;有人覺得彎彎、大大小小的代表沒有過度的化學資材介入,沒有哪一個好,他們都是在這裡長大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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